按说,两口子下班回到家当是愉快的时候,一天没见了,
多少少总有一些新鲜事要说。郑鸣今天先回的家,理所当然淘
米做饭,丁治国见妻子进厨房了,便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新报纸
老报纸翻个不停。
本来嘛,孩子在外地读书,夫妻俩清静之中便平添了许多柔
情蜜意,虽然他们已过了不惑之年。
今日郑鸣气却不怎么顺,为的啥?单位里的小吴下午将她
的茶杯打烂了,这本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虽然人家小吴
也一再表示歉意,郑鸣还是不依不饶的。办公室里的同志都不
明白,今天郑大姐是怎么啦?不就是一只普通的玻璃杯子嘛,何
必动这么大气呢,即使是金杯子银杯子又怎样!
的确,郑鸣对这只玻璃杯子实在是太喜欢了,因为这只杯子
是她第一个恋人送给她的,虽然她与那个恋人有缘无份,事情也
已经过去快
这只杯子存有一种念想,杯子失去了,这种念想也就没有了,怎
么叫她不动怒呢!固然这种念想是她不该有的,起码说脸前有
这么个体贴她疼爱她的丈夫,更何况她这个年纪已不是视爱情
如一盆火的时候了。下班以后郑鸣骑车走在路上还在想,为一
只茶杯在同事们面前失去威信,的确有些不妥当,无缘无故发这
么大的火,恐怕是与她身上来例假有关系,每月到这个时候,她
心理总是很烦躁,动不动就爱发火,见啥都不顺眼。平常丁治国
就很迁就郑鸣,每逢这个时候对她就更加关爱了,衣服也不让她
洗,饭也不要她动手,甚至洗脚水也替她倒,将女人伺候得地地
道道的。今天丁治国不知怎么的忘记这一茬了,加之打烂茶杯
之事,所以这个时候,郑鸣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了。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逮那个烂报纸一个劲地穷翻,上面
有美女照还是克林顿的艳事又起风波了!”
丁治国见老婆从厨房一出来那脸色就不对劲,多云转阴,忙
陪笑脸: “夫人辛苦了, 来来来, 你坐下歇歇, 我去做饭。 ”
郑鸣斜了一眼男人: “做你的头啦, 我已经做好了, 你还献什
么 殷 勤 呢! ”
丁治国还是笑着说: “那我收拾桌子吃饭吧! ”
郑鸣 没好气 地说: “就知 道吃, 你是 头猪吗 ? ”
丁治国半开玩笑地说:“我是猪,是头老公猪,你是头老母
猪 ! ”
郑鸣脸上还是没有笑模样,一眼瞧见了对面墙上那面镜子,
便数落道: “那面镜子我不知说多少回, 下面那颗钉早就松动了,
你不会重新换颗钉子?”
丁治国说: “那得用膨胀锣丝钉, 明天……”
郑鸣打 断男人的 话: “又是明 天, 明 天你会想起 来吗 ? 再说
为什么你要用膨胀锣丝钉呢?我看水泥钉就行,你别找借口!”
丁 治 国说: “水 泥 钉 不 结实, 不 行 的! ”
郑鸣说: “我说行就行, 你现在就去找颗水泥钉换上试试! ”
“噔噔噔噔”
干。
丁治国说: “急什么呢 ? 吃过饭再干行不行 ? ”
郑呜说: “不行, 现在就
丁治国见郑鸣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了,也是想免生闲气,
嘴里说好好好,便起身去找工具和水泥钉。不多会两样都找来
了, 然后将旧 钉子拔出来, “呆呆 当当” 换上新钉子, 还算省心, 水
泥钉很顺利地钉进去了, 他用手试了试, 还很结实, 又怕不牢固,
最后又钉了一锤,哪晓得锤头这时候掉下来了,一下弹到镜面
上, 只听 “哗啦” 一声脆响, 那面镜子顷刻间化为乌有。
郑鸣几乎是跳起来吼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阳奉阴违
也不能这么拿镜子煞气啊! ”
丁治国找来簸箕和扫帚,边扫碎玻璃碴子边说:“你看你说
的 , 我 又 不 是 存 心 有 意 的! ”
郑 鸣 说: “ 你 就 是 存 心 有 意 的! ”
丁治国不想将事态扩大,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开句玩笑
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明天我再去划一面新的就行了吗?
你何必生这个气呢 ? ”
丁治国不言语了,心说由你唠叨去吧,然后收拾好乱七八糟
的 东西, 又 将菜 端上 桌子, 盛好 饭, 对 郑鸣 说: “快吃 饭吧。 ”
郑 鸣 “噌 ” 地 站起 身: “吃什 么 吃, 气 都 气饱 了! ” 说 罢, 去房 里
换 上 一 套 裙 子 , 连 招 呼 也 没 打, “ 咣 当 ” 一 声 带 上 门 ,
下 楼去 了。
丁治国也没上前阻拦,他知道郑鸣的脾气,性子上来,再劝
也枉然,过一会消消气也就没事了。
夜晚的风是凉爽的,居住在海边城市里的人,特别能感受到
这种无限的优越。一早一晚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海风,地面上
好像洒水车洒过一样,湿漉漉令人惬意,楼房仿佛刚用清洗剂擦
洗过,始终保持一种清静与安详。连沙滩都一尘不染。
郑鸣漫步在街头,无目的地走着。微风不时掀动着她的裙
裾,将她那两条修长的腿轮番展示。郑鸣是那种善于保养的女
人,本来就比较好的体形,并没有因为生过孩子而有多大的变
化,相反比婚前更加有风韵,更具有女人味。虽然她如今已经
出头了, 表面看上去, 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见她的人都
这么说。
一对对情人挽手,一对对夫妻并肩,一双双耄耄老人相依,
三三两两少女把青春活力倾洒,一群群孩童尽情将欢笑丢在路
边的花坛;偶尔走过一对老夫少妻,惹得路人挥霍多少目光啊!
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点得神秘且出神入化,有谁知道各个窗口
里发生的故事呢 ?
郑鸣不由长叹一声。
此时郑鸣走到离家大约三四站路的地方,也许还不止,她虽
然居住在这个城市里,却不怎么熟悉这儿的地理环境。偶尔出
来,也都是与丁治国一块出来的,她处处依靠他,所以她从不记
路,也不管方向的。这会儿她的确感到有些累了,想到路边找个
石凳歇歇脚,寻觅好久,却寻不到。石凳上会满了卿卿我我的男
人和女人,看那样子,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走开的。郑鸣这时真
后悔不该一赌气跑出来,况且为这种小事而生气是不值得的,对
丁治国来说也是不公的!男人是在乎自己的,所以一切事情才
迁就和顺从她,自己应该珍惜这份情意和感觉。不过,若是叫郑
鸣现在就回家去,她又觉得不甘心。她想,既然一人出来了,不
如索性这么轻松一阵儿罢,等到实在走不动了,再要辆出租车回
去,不能说不是一种有意思的事。猛然她愣住了,来时匆匆忙忙
的, 竟忘记将钱包带上了, 她真是后悔不迭, 看样子, 今晚她真要
大累一场了!谁叫你平白无故地找事的呢?不就是一只玻璃杯
子吗?不就是一面用了很久的镜子吗?干嘛这么认真呢!
一家歌舞厅这时出现在郑鸣的面前,当她看清楚灯光牌上
“女士免费”几个字时,便决定进去看一看,起码歇歇脚也是好
的。
郑鸣就这么着大模大样地进了这家歌舞厅。进了这家名叫
“蓝梦” 的歌舞厅。 蓝梦在全市诸多歌舞厅之中, 也是很出名的,
郑鸣也是知道的。
歌舞厅这时还不是上人的时候,里面除了服务生和服务小
姐之外,没有几个客人。靠墙边的椅子上坐着一排打扮入时、浓
妆艳抹的女孩子,一看便知这些人是舞小姐无疑。她们静静地
坐在那儿,相互不说话,时或有人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一面小镜
子, 这儿照照, 那儿照照, 补点儿妆什么的。
郑鸣找一个座位坐下来,这时音箱里正放一首外国的轻音
乐,旋律很美,也很柔和。郑鸣对这首乐曲还是挺熟悉的,也能
随着音乐的调子哼几句,却一时记不起这首乐曲的名字了。
服务生端着一盏烛光放在郑鸣面前的小圆几上,问她用茶
还是用什么饮料。郑鸣此时正渴得喉咙冒烟,很想要一杯加冰
的可乐或雪碧解解渴,但身无分文,只好说来一杯茶吧。
不知过了多久,等郑鸣从美妙的音乐声中猛醒过来,舞厅里
不知何时上满了人,呼啦啦的一大片。一盏盏烛光在音乐声中
摇曳,一张张年轻的脸在烛光里微笑在郑鸣看来,这会儿,不
论男人或女人都是很亮丽的。
已经有人点歌了, 歌名叫《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也是时下
流行的一支歌。
到现在郑鸣还闹不明白,这首歌词究竟好在哪里。不回家
的人值得人爱吗?无论对于丈夫或妻子,无论对于父亲或子女,
在外浪荡不回家好吗!今晚自己便是一个不回家的人,固然知
道丈夫丁治国一定在家焦急地等着她。一个不回家的女人,虽
节拍
然与歌词中所唱不回家的人大不相同,也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过
郑鸣还是被这支歌给感动了,虽然她不太喜欢这支歌曲。泪水
在她眼中打转转,此时她便有了马上回家的念头。
就在郑鸣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首明快的
的舞曲响起来了,人们开始骚动,纷纷离座,接着成双成对的男
男女女勾手搭背,随着跳跃的节奏,轻盈地步入舞池。
对于跳舞,郑鸣也算是喜欢但很少跳的那种女人,除了单位
里遇到什么活动,或是工作需要,一般她是不轻易进舞厅的。甚
至她认为,舞厅是个大染缸,什么人进到里面,不久就会变色的 !
偶尔高兴,她也会和丁治国进舞厅萧洒一回,那也是很难得一
回。像今晚独自一人来这里,她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眼看着人去椅空,整个歌舞厅里只剩下她一个孤单地坐在
那里,她本来起身欲走的却怎么也抬不起步来。她感到非常悲
哀和凄凉,如果不是在这里,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老了吗?难道自己真的没有男人在乎了
吗?她心中一酸,眼里随即涌上一层泪光。她怪自己不该一人
出来,更怪自己不该来这个不该来的鬼地方,幸亏歌舞厅灯光散
淡, 要不然, 她真的难堪死了呢!
猛然,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莽撞地向她伸出
了手: “小姐, 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 ”
郑鸣像是遇到了大救星似的,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好似初次
上轿的小媳妇,脚手都不知怎样摆放了。当她看到面前这个男
孩那幼稚的面孔,心里又不免打起了退堂鼓。转念一想,跳舞管
什么大小呢, 只要配合默契, 有那份感觉就行了, 再说, 总比没人
邀请强多了吧!她很快地站了起来,她要证明给人看,她郑鸣不
是这么老,也不是没人在乎!你们算什么呢?充其量算个萝卜
或白菜,谁想领便领,我却不同。我算个什么呢?她这样问自
她不好拒绝, 看在
己。 算 个 陈 年 的 土 豆 吧。 不, 陈 年 的 金 土 豆! 这 时, 她 脸 上 不 由
露出滑稽的一笑。
舞姿差的男人,郑鸣是见过的,面前这个年轻人根本排不上
那种称为舞姿差的人,他基本算是个舞盲加乐盲,跳了没两分
钟,郑鸣已被他踩了十几下脚,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老往郑鸣
的胸前贴,头不时趁机拱着她的乳房,她心中不由一阵恶心。心
说,看你这个年纪,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你这是来跳舞的吗?
纯粹是来寻求母爱的。要不就是从小没吃过奶水,吃奶来了!
这一曲终于结束了,郑鸣心说真是谢天谢地,如若再跳一会
儿, 她怕是真要吐了。 她回到座位上, 本想喘口气就走了, 这时,
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指指她身边的空椅子,问道:
“小姐, 这里没人坐吧 ? ” 她点点头。
中年男人坐下来,随即向服务小姐要来两杯可乐,然后对郑
鸣道: “小姐, 我请你喝杯饮料你不会介意吧 ? ” 这在平常, 郑鸣是
绝不会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东西的,她认为这是一个做女人的
尊严。哪知鬼使神差,她却点了点头。中年男人又问:“要加冰
吗?”她又不由点点头。
一杯冰凉饮料下肚,郑鸣顿时感到浑身舒服多了。
“谢谢你的饮料! ” 她对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不客 气。 ” 中 年男 人也 微微 一笑。 又 问, “还 要一 杯吗 ? ”
郑鸣 说: “不要 了。 ”
这时, 音乐又响起来, 是四步舞曲。 中年男人温文尔雅站起
身,躬身很有礼貌地向郑鸣伸出了手:请
刚才那杯饮料上,她觉得无论如何得回报一下。
一搭手,郑鸣便晓得这个中年男人是个跳舞的高手。俗话
讲, 行家一伸手, 便知有没有。 他不但舞姿潇洒, 神情甜美, 而且
乐感特好, 一个微笑, 一个动作, 无不在音乐的节奏之中。
中年男人与她的年龄相仿,个子在一米七五左右吧,是男性
跳舞的标准个儿。人长得不难看,却显得很有风度。他是干什
么职业的呢?不像是坐机关的,也不像企业家或是大款之类,当
然也不像个体户的老板,从他衣着以及修养来看,多半是个教师
或者医生。随即她便否定了前者,教师一般没这个空闲,也没这
个雅兴,即便是有了空闲和雅兴,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再
者,郑鸣这时从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来
苏水味儿。所以郑鸣认定他是个医生不会有错。
“小姐贵姓 ? ” 稍时他问。
在这种场合,郑鸣不想报自己的真实姓名,就随口说姓丁。
“丁小姐在哪儿工作呢 ? ” 他又问。
她当然不愿说自己在稀贵金属研究所工作,反正谎已经撒
了, 继续撒吧。
“我在档案馆上班。”猛然想起她的一个远房表妹在那儿上
班,所以这么说。这时她便感到脸上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
“那工作不错, 很清闲, 也很舒服, 主要还在于一些珍贵的档
案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 他带着她旋转, 一圈, 二圈, 三圈……
她笑: “你对档案馆的工作还是很了解的嘛! ”
他微微一笑: “我是随便讲的。 ”
郑鸣的舞跳得是很棒的,也很正统,但与面前这个中年男人
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人的舞跳得真是好极了,又娴熟
又稳健,和这种男人跳舞,那才算是真跳舞!她这才发现,原来
跳舞是这样的美好,这样的令人醉生梦死,这样的神仙一般的感
觉 !
“你姓什么呢 ? ” 郑鸣不由脱口问道。
“姓唐, 在市口 腔医院上班。 ”
郑鸣不由笑了。
“你笑什 么呢 ? ” 他有些 莫明其妙。
郑鸣还是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如果需要修补牙齿或是镶牙一类的事,你可以去医院找
我 。 ”
郑鸣猛地想起来, 前些时丁治国患牙疼的毛病, 就说: “我丈
夫不久前 牙疼, 疼 得历害呢! ”
他 说: “经常 疼吗 ? ”
她 说: “也 不 经 常。 ”
他 说: “ 有 空 的 话 你 带 他 去 医 院 我 给 检 查 一 下。 ”
她 说: “好 的。 ”
“他今晚怎么没陪你跳舞
“ 他 … … 出 差 了 。 ”
灯光切换,音乐也随之变化,放的是青春圆舞曲。
若讲他先前的舞姿令郑鸣为之倾倒的话,在这支跳动的、美
妙的圆舞曲中,他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郑鸣的裙摆在音乐声
中荡漾,身轻如燕,在他那宽阔的起伏的胸前旋转,旋转。如痴
如醉, 这是 生命之舞, 这是 青春之舞, 豪放 奔腾, 一泻千 里!
“你 的 舞 跳 得 漂 亮! ” 她 说。
“ 你 也 是。 ” 他 说 。
过一会儿,他不免问道:“你的丈夫一定也是个很不错的男
人 ! ”
“你怎么 知道 ? ” 她调皮 地望着他。
“因 为 你 很 漂 亮! ” 他 直 言 不 讳。
郑鸣突然一下心花怒放起来,原来的那种不快早不知去向
了 。
舞 曲结 束了。
“ 我 该 回 去 了。 ” 她 说 。
了婚, 有一个女孩子, 今年
“我也该回去了。 ”
出了歌舞厅 大门, 他突然说: “丁 小姐, 我想请你 去吃夜宵你
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郑鸣迟疑一下,本想拒绝的,无奈腹内肌肠辘辘,便不由自
主地点点头。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两瓶冰镇啤
酒。郑鸣本来是很少喝酒的,在他的苦劝下,也只好喝了一点
点,她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惕。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对他并无坏感。
这之间,多数是他在讲话,讲他自己的事业和工作,又谈及
他的家庭,所以郑鸣就知道了这个姓唐的牙科主任医生已经离
岁,和他前妻生活在一起,他一人
住在附近三室一厅空荡荡的房子里,很孤独,所以常来这家歌舞
厅消愁解闷。后来,他又问起郑鸣在档案馆工作的情况,郑鸣哪
能说得出来呢,只有凭着感觉胡乱瞎扯一通。
“天 不早 了, 明天 还 都要 上 班呢! ” 她 终于 说。
他 说: “到 我家 喝 一杯 咖 啡吧, 反 正你 的 丈夫 出差 了! ”
她 说: “ 不 了 , 天 太 晚 了, 以 后 再 喝 吧! ”
他 无 奈地 笑 笑: “我 送你 回 家 吧。 ”
她没表示反对,因为她知道这儿离她家挺远的,如果走回去
的话,怕要走到天亮也说不定。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先上去,然后自己才上去,二人并
肩坐在后排,俨如一对夫妇。
司机问去哪儿,她说了个地方。
车开 动不久, 他 很自然 地握住 了她的手: “明晚 你还来 蓝梦
吗 ? ”
她觉得没有必要抽出手, 都是过来的人了, 摸下手算得了什
么呢!
米的地方, 郑鸣叫司机停了车, 她不想到楼
“如果有空的话。 ” 她微微一笑。
车在一个拐弯的地方突然加速,他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她不
知怎的却没有一点儿要挣脱的意思。
“我今晚上很愉快, 你呢 ? ” 他欲亲她一下, 她巧妙地躲开了。
她半晌才说: “我也是。 ”
在离家还有
跟前再下车。
他们握了握手,彼此道了声晚安。虽然他们各自都明白离
黎明已没多少时间了。
他说明晚,又改口说今晚我在蓝梦等你。她说那好吧。
车子调过头,她还目送着那辆出租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
这才转身回家去。
当郑鸣来到自家的楼梯口,猛然发现丁治国正歪坐在台阶
上磕头打盹。
郑鸣猛然心里一阵内疚,又莫明其妙地感到一种委屈,连声
喊道: “治国, 治国……”
丁治国醒来, 揉着惺松的眼说道: “你回来了, 饭菜我已经热
了好几回了呢!回去我再给你热,你一定是饿坏了吧!”
她突然有一种负罪的感觉,欲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随即泪水
就涌出来了。
丁治国见状吓了一跳, 说: “郑鸣, 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 ”
她摇摇头。
丁治国止不住又问: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 ”
她又摇摇头。
丁治国咧开大嘴笑了,然后扶着郑鸣的肩头,无声地拍了
拍, 像 哄 小 孩 似 地 说: “没 事, 没 事, 你 回 来 了 就 好! 快 回 去 洗 洗
睡一觉, 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
郑鸣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突然 “哇” 的一声放声
大哭起来。
丁治国 “嘘” 了声, 然后拉着女人的手, 轻手轻脚地上楼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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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金钱有缘无份,与美女百年好合,同文字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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