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郑智化推出了「落泪的戏子」,用悲凉的唱腔和动人的歌词立体刻画出了艺人的艰辛。为了生活要卖力地演出,五光十色的舞台,浮浮沉沉的生涯,戏子呀戏子,忘了自己的名字,戏子呀戏子,落泪的戏子,纵然演过千般角色都是别人的故事……戏子一词,本意带着蔑视,但郑智化用圈中人的角度,创作了这首同情兼批判的佳作,赋予了戏子别样的无奈。
1994年,Beyond发行国语专辑「Paradise」,其中有一首歌叫「无名英雄」(粤语版打救你),作词也是郑智化,两个对娱乐圈有着切肤之痛的人,两个同样敢说感言的人,两个与规则默默斗争的人,在这首歌里实现了些许互通。可惜,此时的家驹已远走天边。只剩下歌中那句词,失败成功无所谓,因为我是我!
今天分享Beyond歌曲「未知赛事的长跑」,秘密警察专辑中一首超级不起眼的作品,作曲黄家驹,作词翁伟微,主唱黄家驹黄贯中。初听这首作品会坠入云里雾里,不明白家驹想表达什么,难道真的是写体育赛事么?但当结合Beyond乐队走过的路来听,瞬间茅塞顿开。在1983年之前,黄家驹只是依着兴趣泡在音乐里,西方摇滚乐带给了他无尽的享受,练吉他、夹Band忙的不亦乐乎,创作时凭的是满满的一腔热血和天生的灵性,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单看1983年,他们参加山叶吉他比赛的曲目就能想象当时家驹的状态,没钱但自由。家人们可以去搜搜那首金属味道十足的Photography。
在外人看来,当时的黄家驹走音乐之路是不务正业,他迫于无奈只得一边打工一边玩音乐,因为他清楚,这是自己挚爱的兴趣,万不可丢。1983年参赛获奖后,有一段时间,家驹肯定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熬出来了,他做的音乐也能被认可和走红。当然,我们比他还清楚,这只是一个天真的梦想。
严格说来,在1987年与新艺宝唱片公司签约之前,Beyond都应该算地下状态,尽管家驹对地下这个词没什么好感,但事实确实如此。1983-1987,他们自费发专辑、开办自资演唱会,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唱片销量始终不如人意,Beyond始终都在小众范围内兜兜转转。那个黑瘦的主唱黄家驹,那个擅长玩艺术摇滚的Beyond,好像总也出不了名,他们永远在等待。
自1987年与新艺宝签约后,Beyond乐队开始了另一种状态的创作,矛盾的迎合的无奈的状态。作为唱片公司,自然是在利益为先的前提下才能尽量给歌手自由,否则做出的音乐太过小众,唱片公司是要亏本的。可对黄家驹来说,这无异于枷锁和牢笼,不能自由创作就像一只大手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
与唱片公司签约后,各种通告活动、宣传活动也多了起来,大大挤压了家驹的创作时间。我并非要声讨唱片公司,这就是规则和套路,你不按照这个路数走,你就别想出头!在公司内部,要与同门歌手PK竞争,在私下,还要与公司斗智斗勇。说真的,这些都不是黄家驹擅长的,性格直率的他根本无法在娱乐圈的规则里左右逢源,他只能在无可奈何中疲于应付。
不可一世,唱出了不畏高层权势的气魄,而这首未知赛事的长跑,同样被黄家驹和黄贯中唱的豪气冲天。用一句歌词便可画龙点睛,我没法面对制度!黄家驹和黄贯中唱的倔强铿锵,表达了身处规则却不服规则的叛逆。歌词表面上描写了一场长跑比赛,但实际上写的是各路歌手为了博好感和冲销量不择手段的争斗场景。
这面聚集 誓要捧杯 望前路
那面聚集 又要竞争 定胜负
未看清 心意属哪边
枪发令强迫出发
面对 呐喊
面对 大众
随着这路你冲
随着那路我冲
我没法面对制度
我面对大众
这面牟利 誓要胜出 卖形象
那面慈善 又要竞争 卖友善
随着这路你冲
随着那路我冲
我面对大众
随着这路你冲
随着那路我冲
我没法面对制度
当时的香港乐坛极度商业化,歌手就像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经常参加娱乐节目增加曝光度是必须的,歌曲软绵绵你侬我侬迎合大众是必须的,不管是否原创但脍炙人口是必须的,歌曲好不好不重要主唱帅气逼人是必须的……这一系列的必须压得黄家驹已经喘不过气了。在他眼中,乐坛就是一个体育场,每发行一张专辑都像是一场未知赛事的长跑,Beyond的发展之路也像是结果未知的征程。
这首歌真实表达了Beyond对乐坛规则的不满,表达了艺人如同木偶的无奈,当这种无奈日积月累到达一定程度时,黄家驹终于带着Beyond离开了故乡香港,并在后面发生了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悲剧。怪谁呢?怪唱片公司?怪大众歌迷素质太低?怪媒体一味八卦?怪那些残酷的规则?好像都对,好像又都不对。
探究无果之后,又开始听家驹的歌。听着这首写实、批判的歌,仿佛能再现那个年代香港歌手的艰难,在强装笑颜中暗自吞泪,在各种不喜欢的竞争中卖力表演。好的音乐会记录时代的回音,会承载创作者的喜怒哀乐。
有人总是好奇为什么Beyond的歌不会过时?答案,就在歌里。
( 一路有家驹,号jiajuforever)